夭夭 （卷一 春风醉 ） 07-03（宁致远X安逸尘/ALL尘/主尘）
方兰生一路扶着安逸尘回了庆仙园，小蝴蝶正站在门口踮起足尖东张西望着，一见到两人的身影便立刻激动地迎了上去。
“逸尘哥哥，兰生哥哥，你们可算回来了。”小蝴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我，我这就去告诉霓老板，哎呀，不能告诉她，她知道你们回来了，定是要骂的。”
“怎么不能告诉我。”霓老板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门口，小蝴蝶被她吓了一跳，说话的声音也顿时带上了哭腔。
“霓老板，大家都担心了一晚上，现在逸尘哥哥和兰生哥哥已经回来了，您就别再生气了吧。”
“我倒是想问问兰生和逸尘，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庆仙园还从没有戏子被允许私自在外过夜，我们是戏园子，又不是青楼，虽地位低微，但绝不卑贱，若是在坊间传出了奇怪的流言，谁来担当这个责任。”
方兰生搂紧安逸尘的肩膀，语气中也有些不悦，“霓老板这番话说的，莫不是已经听到了什么奇怪的流言，不过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兰生觉得那些说法根本不值得去理会。”
“方兰生，你现在是行的正坐得直，昨晚庆仙园因为你而一片大乱的时候你又在哪里。”
“霓老板想追究的若是这件事，兰生认错便是。”方兰生把醉醺醺的安逸尘交付到小蝴蝶的怀里，然后当着霓老板的面单膝跪地，仅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已经叫霓老板大为震惊，从未向任何人低声下气过的方兰生，骄傲如他，竟然愿意跪下认错。
“我并不是要你做到这个地步...你还是起来吧。”霓老板的语气变得柔和许多，这两个孩子都是她从小看到大的，她怎么可能舍得伤害其中的任何一个，“我知道你昨晚是为了逸尘才临时逃走，也怪我央他帮我去乔家送东西，不然他不会缺席晚上的演出。这件事若是被逸尘知道了，他定会替我教训你一番，你可知道为了让你重新登台他求了我多少次，他最看重的不是自己，而是你啊，你明明心里清楚得很，为何一定要恃宠而骄，一次次磨损着他的耐性呢。”
“只有这样，我才能感受到他对我的在乎，不是吗？”方兰生仍旧单膝跪在地上，抬起头的时候脸上竟然挂着淡淡的幸福的笑容。可他仍旧很怕，怕安逸尘与自己渐行渐远，再也找不回当初的亲密无间。当他拥有的光环越多，便越是担心，若是有一天，他站在高高的戏台子上，灯光照耀夜如白昼，眼前花团锦簇身后掌声不断，一回头却寻不见那个人淡如菊兰的面容。
霓老板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把方兰生从地上拉起来，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劝解方兰生内心的固执，她又怎会看不出安逸尘对宁致远的不同之处，也许从安逸尘恳求那个在戏台子右侧亮相的机会时便已经注定了安逸尘会对这个人动心。情教人痴教人醉，偏偏没有教会人放手与成全。
“你们都还很年轻，以后若是遇到了自己的意中人，便会发现你所在乎的日后都会淡忘，你真正想要守护一辈子的人也许还没有出现在你的眼前。”
“霓老板，我曾经想过，我一辈子都要和哥守在这座小小的园子里，每天我唱戏他奏乐，便已经觉得是世上最美满的事情。”方兰生笑着说道，神情却有一丝悲伤，“但我现在才发觉，我真的太年轻，太天真，我哥的脚步已经迈出了这个园子，我却还傻傻原地踏步。”
霓老板神色一动，虽觉得自己说出的话带了些残忍，却又不得不说，“那你可曾后悔过你对逸尘做的事，你不用辩解，你知道我指的是哪一件...若不是那时候你抢走了他的梦想，他又怎会在关上的门旁边寻找另外一扇通往光明的窗？”
方兰生闷声笑了笑，转身从小蝴蝶怀里接过安逸尘，安逸尘似是察觉到了熟悉的气息，伸出双手把方兰生抱了满怀，头也枕在方兰生的肩头蹭了蹭，像只撒娇的猫咪。方兰生便真的像抚摸猫咪一般抬起手顺了顺安逸尘后颈的碎发，安逸尘发出满足的哼声。
“我拿走的，我会慢慢还给他。”方兰生拥着安逸尘往住处走，经过小蝴蝶的时候似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对着她问道，“小蝴蝶，你近些日子可还在练《牡丹亭》的唱段？”
小蝴蝶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先是一愣，才紧张又羞涩地回道，“练是练了，可还不及兰生哥哥一半的好呢。”
“你是哪里唱不好，晚些时候来找我，我教教你。”
“真的吗？兰生哥哥，你真的愿意教我？”小蝴蝶激动之余不忘看向霓老板，霓老板点点头，小蝴蝶这才放下心来。
“我像是在骗你吗？”方兰生拧起眉佯装是在生气，小蝴蝶立马跑上前兴奋地拉着方兰生的袖子晃来晃去，这么一晃让安逸尘觉得不太舒服，嘟嘟囔囔着让兰生快点扶他回屋里去。
方兰生便带着安逸尘回了自己的房间，原本他们就一直睡在这张床上，安逸尘闻到了床上熟悉的香味，开心地扬起嘴角闭着眼睛扑倒在床上，卷着被子便睡了过去。见他没有像前晚一样找张桌子钻进去胡闹，方兰生安心了许多，霓老板也跟着他身后进了屋，看见安逸尘这副模样着实诧异。
“刚才我便想问，逸尘这是怎么了？脸色那么红，脚步也甚是虚浮，莫不是病了？”
“霓老板不用担心，他只是喝了一小口，桃花酿。”方兰生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霓老板也是立刻用袖子挡住嘴呵呵笑了起来。
“哎呀，这得是多烈的桃花酿，竟然能把人喝醉成这样。”霓老板坐在床塌边帮逸尘把挡住眼睛的刘海往一边拨了拨，露出那人泛着桃红色的细白面容，一双美目轻阖，睫毛微颤，湿润双唇若秋霜凝露，霓老板不由得感叹道，“若是你与逸尘皆为女子，这世上很多事情便简单了许多。”
“若是我与哥其中一人为女子，这世上就再没有任何复杂的事情。”
霓老板听了这话只觉得惊奇，却不敢去深究。方兰生也没有打算再多说下去，而是转换了另一个话题。
“霓老板，小蝴蝶的《牡丹亭》再多练几日，便可以登台了吧。”
“兰生，你想说什么？”
方兰生凑近睡熟中的安逸尘，将脸颊与安逸尘的轻柔相贴，一边说道，“总是唱这出戏，我早就厌了，唱来唱去也不过是思念着远方的柳梦梅，我倒是宁愿惜取眼前人。”
几日后，方兰生如愿以偿地见到了他的“眼前人”。安逸尘穿着素白的戏服对着他唱，“我与你今后肝胆相照，患难与共。”他青衣如水，眉眼一挑，满目春情，唱得是“若敢三心二意，必定五雷轰身。”
评论(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