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 （卷一 春风醉 ） 07-06（宁致远X安逸尘/ALL尘/主尘）
小厮去了乔家，却被告知乔少恭已经一大早出了门，小厮寻不到乔少恭，又不敢无功而返，只得在大街上东逛西逛，竟然无意中看到乔少恭正在一家胭脂铺子里和一名男子说着话。
乔少恭早上捧着几本书去庆仙园找安逸尘的时候，安逸尘正打算和方兰生出门买些胭脂和香粉，虽安逸尘告诉乔少恭可以先去屋里等自己，乔少恭却执意要跟着两人一起去。一路上安逸尘不断抱怨着前夜没能睡好，眼睛也肿了许多，原来昨晚兰生带着他练完嗓子后突发奇想要教他上戏妆，他推脱不掉，两人倒腾了一晚上才入睡，结果早上兰生发现自己的胭脂和香粉所剩不多，又缠着安逸尘要去再多置办点。
“兰生这也是为你好，你在戏园子里这么多年，竟然连戏妆都不会画，说出去可教同行笑话了。”乔少恭笑道。
安逸尘揉了揉酸胀的眼角，用撒娇般的语气说道，“可我又不用登台唱戏，从没听说过乐师还需要学着自己画戏妆的啊。”
方兰生在一旁听了，摇摇头无奈道，“那也得哥学得会才行啊，依我看啊，哥怕是学不会了，以后若是需要画，兰生愿意全部代劳。”
安逸尘瞪了他一眼，怒道，“昨晚我说了要自己画，你又在一旁不断干扰我，现在还来怪我愚笨，我看你这个弟弟，是越来越不听哥哥的话了。”
“我听我听，兰生这辈子，只听哥哥一个人的话。”方兰生像是哄孩子般摸了摸安逸尘的头顶，安逸尘突然愣住，脸色有些泛红，尴尬地转过头去。
他与方兰生相处这段时间，两人都有默契地绝口不提那日发生的事情，但有些感情不挑明并不代表不存在，兰生偶尔的触摸与亲密举动都会让他觉得尴尬，他心知是自己多虑了，却还是忍不住去想之前兰生对自己的那番行为是否只是个玩笑。他看着方兰生一点点从稚嫩的孩童成长为挺拔的少年，现在两人竟已经差不多高，以前方兰生还只能摸到自己的后背，现在毫不费力地就可以碰触到自己的头顶。他的兰生，果然是长大了。
乔少恭见两人突然都安静下来，便出口打破了这沉默的气氛，“我从未进过胭脂铺子，之前倒是听致远跟我炫耀过一件事，说他在胭脂铺子里学习了怎么调制胭脂，还将自己亲手调制的胭脂赠予佳人，这般浪漫，也着实令人羡慕呢。”
安逸尘一听这话，又想到自己那盒被方兰生摔碎的胭脂，不由得有些心疼，虽然他将胭脂盒的碎片都还留着，洒落出来的胭脂却决计是不能用了。
“就是这里吧，这铺子看起来也不大嘛。”方兰生指着胭脂铺里摆满了整排的各色胭脂惊讶道，“原来有这么多种颜色和款式可以选啊，难怪哥每次都要挑那么久。”之前都是安逸尘来帮他买胭脂，他和少恭一样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铺子里正在挑选胭脂的都是些姑娘家，见了这般飘逸俊朗的三人俱是芳心萌动，纷纷扭捏作态起来。
安逸尘笑笑，其实他每次来，老板都会提前将他需要的几款胭脂备好，之所以会挑上那么久，是和一个人有关。那个人第一次在胭脂铺里对他举止轻佻无法无天，第二次翻墙头出了糗却送他胭脂，第三次冒着大雨在夜色中等了大半宿，只为告诉他“总有一天我会穿着红袍马褂，来接你回家。”无意中记住的这些事情渐渐挤占了安逸尘的内心，他后来买胭脂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也不是没有发现偷偷跟在自己身后藏在拐角的身影。
只是他不好意思说，更不愿意承认。十八年华春心初动，竟是为了一个全身上下找不到一丁点儿讨喜之处的小霸王。
这边宁府的小厮一走进胭脂铺便对乔少恭说道，“乔少爷，请与我一起去宁府看看吧。”
乔少恭正与安逸尘研究着手上拿着的一款胭脂，听到这话他将胭脂放下，先是看了安逸尘一眼，才问道那小厮，“宁府？是谁让你请我去的？所为何事？”
“是夫人请乔少爷过去，宁少爷病了。”
“致远平日里身体一向不错，怎么会突然生了病？”乔少恭问完才自觉不妥，他偷偷看看安逸尘，那人虽是装作仍旧在挑胭脂，心思却已然不在胭脂上了。
小厮如实答道，“两日前宁少爷回来后被老爷打伤了肩膀，又负着伤在大堂前跪了一整天，当时已经有些不适，现在许是受了些风寒，早上醒来后便浑身发烫，连话也说不动了。”
安逸尘的身形不动声色地晃了两下，乔少恭不再多问，而是果断地迈出步子跟在小厮的身后，“那我现在就跟你过去吧。”
“等一下。”安逸尘急忙出声阻止，手也下意识地抢先拉住了乔少恭的衣袖。
乔少恭眉头微皱，却还是强颜笑道，“逸尘，我先去看看致远，晚些时候再去庆仙园找你。”
“少恭...”安逸尘似是有些挣扎犹豫，深吸了一口气才又接道，“我，我可不可以...”
安逸尘的话还未说完，乔少恭心中已是了然，他转身对那小厮说道，“罢了，你还是先回去吧，这事情我已经知道，稍后便会去宁府登门拜访。”
小厮离开后安逸尘满脸难掩的失落之情，方兰生在一旁看了又气又急，他不由得冲上去叫道，“少恭，宁致远都病成那样了，你还不快点去看看，万一他比我哥先死了，我哥殉情怎么办。”
“兰生，你这话可相当不吉利，少说两句为妙。”乔少恭的语气也不似之前那么温和，“我不是不去看他，只是逸尘也想同去，我总不能让逸尘直直往枪口上撞。”
“少恭，我并不想做什么，只要看宁少爷几眼便好，他的脾气我是知道的，我若是不去，怕他连药也不肯吃，又要以此来耍无赖。这生病可不是能够拿来开玩笑的事情，他不懂事，就麻烦你让我去劝劝他。”
“你果然是很了解致远的性子，但你可想过他为什么生了病却没人帮他找大夫，一定要到处寻我呢？”乔少恭摇摇头，语气很是无奈，“我之前与宁老爷见过几次，他是个作风极其严谨的人。这苏州城里的人都知道他白手起家，好不容易才把宁府的家业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所以他平时很少外出寻乐，反倒是他的儿子致远喜欢在外面游山玩水，交朋会友，前几日苏州城里传出些风花雪月的闲话，宁老爷虽不问世风，想必也听闻了一些，刚才那小厮说致远被宁老爷打伤了肩膀又跪了一天，我想与那些闲话也脱不开干系。”
乔少恭见安逸尘隐忍着不做声，又安慰道，“不过你也不必太担心，毕竟那些闲话都是市井之言，不足挂齿，宁老爷也不会真的相信，致远此番遭罪，我猜是和宁老爷顶了几句嘴，宁老爷平日里虽不管致远的作为，但若是致远当面忤逆他的意思，他也会觉得子不教父之过，从而动了怒吧。”
安逸尘嗫嚅道，“少恭说的这些我都懂，虽然我每日在庆仙园待着，但外面的那些话我也不是没有听到过，对宁老爷的心情也可以感同身受，这个时候我出现在宁府，若是被人认了出来，告诉给宁老爷，宁少爷怕是又得遭次罪。”
“嗯，你明白就好，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致远。”乔少恭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让胭脂铺的老板把刚才看的几样胭脂全部打包了一下，然后拉过安逸尘的手安抚般拍了拍，“别愁眉苦脸了，你眼睛还肿着，回去再多睡一会吧。”
结果他的手被安逸尘蓦地反握住，然后便不肯松开了。安逸尘生怕他跑了似的，一路拉着他回到庆仙园，乔少恭虽几次想劝安逸尘松开自己，但安逸尘温暖柔软的手心实在太教人不舍，他只得由安逸尘牵着，一边还得抵御方兰生不间歇的眼刀。
等到了屋里，安逸尘还是不舍得放开，乔少恭这下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笑意，“怎么了，要牵着我一起入洞房吗？”
安逸尘赶忙松开乔少恭的手，又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方兰生说道，“兰生，你把我们刚才买的胭脂给霓老板送两盒去吧。”
“我过会再去，让我先歇歇脚啊。”
“你现在就去，还有，我听说小蝴蝶今晚就要登台唱《牡丹亭》，这是她第一次担当主角，你去她那里再多帮她指点指点吧。”
“怎么什么事都推给我，哥到底想和少恭说什么悄悄话，我不听就是了。”
乔少恭笑道，“兰生，你之前还说会一辈子听你哥的话，怎么刚过了没多久就反悔了啊。”
方兰生瞪了他一眼，心想这乔少恭果真深藏不露，之前看他待自己哥哥如挚友一般，倒是大意了。
最终方兰生还是拿着安逸尘给的胭脂找霓老板去了，他前脚刚走，乔少恭便问安逸尘，“你还是想去宁府，对不对？”
安逸尘也不掩饰，直接答道，“不管用什么方法，我都一定要去。”
= 07 FIN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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