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_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夭夭 (卷一 春风醉 ) 04-01(宁致远X安逸尘/ALL尘)

宁致远跟乔少恭说起自己与安逸尘的这段往事时自动隐去了后半部分,只说了自己用一盒亲手调制的胭脂便虏获美人芳心。乔少恭自然是不信的,但他也没有直接拆穿宁致远,只是笑笑将宁致远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现下正是晌午,毒辣的太阳晒得人昏昏沉沉,他和宁致远坐在庆仙楼对面的茶馆里,再过一会儿宁致远所订的花篮便会被送到这庆仙楼的门口。

 

只是乔少恭没有想到,宁致远并不是买了一个花篮,而是整整一堆。当庆仙楼不大的门口被接二连三的花篮团团围住时,宁致远站在茶馆的门外频频点头,看来是颇为满意自己的作品。花团锦簇下庆仙楼的大红色门牌显得愈发喜庆,而每一个花篮上都挂着一条红底金字的条幅,上面写着“贺 安逸尘 首演成功”“愿 安逸尘 大红大紫”之类的话,总归是离不开“安逸尘”这三个字。

 

有路人经过看了还很奇怪,互相问着这安逸尘是谁,似乎从未在庆仙楼的各路角儿里听说过这号人物。宁致远立马叫住那两人,一边给他们塞了点新鲜的茶果一边笑眯眯地问道,“昨天晚上这庆仙楼的戏可有何不同?”

 

这两人虽对宁致远的举动有些奇怪,但也还是如实答道,“我听说昨天那《牡丹亭》不是方兰生唱的,换了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另一人也接着说道,“是啊,今天这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昨天的那出戏,我昨天也在戏场,那角儿的扮相虽不及方兰生那么柔美,但看着也是婀娜多姿,尤其是那眼神,比方兰生还要动人几分,唱得清亮婉转,倒是挺不错的。”

 

“不知道那花旦是何方神圣,突然出来亮了这么一次相,说是惊艳四座也不为过吧,只是不知今天晚上还会是这角儿出来唱吗?我也想亲眼来看上一次。”

 

“还不一定,我看他昨天唱到最后的时候从台子上摔了下去,虽然有位少爷刚好把他接在怀里,但他似乎是受了惊吓,整个人都懵掉一般,再接下去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戏场子的人早早将我们撵了出去,什么话也没交代,倒是告诉我们这角儿到底是什么名字啊。”

 

宁致远听了他们的交谈,心里既是高兴又是吃味,想看安逸尘唱戏哪有那么容易,你们这些人能看到一次那就是天大的福分。他轻咳两声引回那两人的注意力,然后抱起胳膊神色颇为得意地说道,“你们想知道的,我来告诉你们,那角儿名字叫做安逸尘,不论是扮相还是唱腔可都不比那方兰生差,我想有朝一日啊,这庆仙楼的头牌可就得换了。”

 

乔少恭在他身后看着他和那两路人的交流,无奈地摇摇头端起手里的茶杯,却又喝不下去这清香满溢的茶水,他的思绪不由得回到了前晚,安逸尘从台子上摔下来的瞬间是自己及时冲过去将他接在怀里,安逸尘看起来是真的吓坏了,眼泪簌簌地落,神情也颇为恍惚。

 

看似入戏太深,实则人本为戏。安逸尘后来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擦掉眼底的泪水,但是腿脚已然发软,只能倚在自己怀里微微喘气,直到宁致远急匆匆地跑过来将他从自己身前拉开。

 

“我这心里怎么这么不是个滋味呢。”一回神,宁致远已经坐回了桌前,乔少恭见他举起空茶杯转来转去,嘴里不断细细念叨着,“逸尘好不容易才能亮次相,现在又好评如潮,我理应很为他高兴才是,但若是喜欢他的人多了,他还会记着我的好吗?”

 

乔少恭默默地想,感情这事果真教人难以取舍,既希望自己喜欢的人揽尽这世间的万千宠爱,却又唯恐那人的眼中再也看不见自己。只愿自己就是那人的全世界,而那人也只想要自己一个人的宠爱。可这世间,又有几份感情能走到这般真挚的地步,最纯粹的只怕永远停留在当初吧。

 

“这是怎么回事?是谁让你们把这些东西放在我们门口的?”

 

“这是我家少爷对安少爷的一份心意,麻烦你告诉安少爷好吗?我家少爷就在对面的茶馆里等着,如果安少爷愿意来见上一面就更好了。”

 

“可是,可是...这突然地送了些花篮来,让我们不好办啊,霓老板可交代了,不能告诉任何人昨天的戏是逸尘唱的...哎呀,我怎么说出来了。”

 

宁致远听到对面自己的小厮和庆仙楼的人交谈的内容,立刻起身去了庆仙楼的门口,“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昨天那人就是安逸尘,怎么,你们霓老板为何不愿开诚布公,难道还想藏着掖着这事不成。”

 

那人见了宁致远,自然认得是那一直执着地来包场看戏的宁府少爷,但他有了霓老板的命令,此刻是怎么也都不肯承认刚才说的人确是安逸尘,“宁少爷,恕我一劝,你还是把这些花篮拿回去吧,被人看到了可不好啊。”

 

“有何不好,我就是要让全苏州城的人都知道,昨晚那出惊艳全场的《牡丹亭》是安逸尘唱的,你们既然让他唱了,难道连他的名字都不愿意让人知道,那又为何让他出来唱,当他是个无名无姓的替身吗?”

 

宁致远说到这里是有些气的,安逸尘莫名其妙地上去帮方兰生唱了出戏,结果刚上台就被人唏嘘嘲讽了一番不说,最后还跌落戏台差点受伤,这让别人看了是无所谓,但自己可心疼了整整一晚上,想着就算庆仙楼冷落安逸尘,自己也一定要让安逸尘风风光光地招摇一番。现在倒好,庆仙楼的老板不知安的什么心,连名字都要遮遮掩掩,真当安逸尘是块好欺负的砖头,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吗?

 

那人见宁致远这么执着也顿时没了主意,他是不会想到安逸尘唱出戏会引来这么大的一尊佛,现在是送也送不走了,那些花花绿绿的花篮甚是惹眼,已经有不少经过的人凑过来细细地看花篮上写的字,然后询问他安逸尘是不是昨晚唱了《牡丹亭》的那个新花旦。

 

“哎,你们不要问我了,问他,问他,他什么都知道。”那人赶紧把路人的眼光全部引到了宁致远的身上,然后回到戏园子里找霓老板通报去了。

 

宁致远抬高了音调对那些路人说道,“你们都记好了,如果再有人提到昨晚庆仙楼的那出戏,你们可一定要告诉他那个花旦叫安逸尘,安,逸,尘,一个字都不能错。”

 

乔少恭此刻也已经从茶馆走了过来,他拍拍宁致远的后背似是安慰,嘴里却是说道,“致远,你不如先撤了这些吧,若是让逸尘知道了,我怕他也会困扰一番。”

 

“我就是气不过他们这样对逸尘。”宁致远梗着脖子怒道,“我真不懂方兰生到底哪里好,他们所有人都围着方兰生转,就连逸尘也是对方兰生万般呵护。”

 

“这有何不懂,方兰生是这庆仙楼的台柱子,若是缺了他,庆仙楼也不会像现在这般客座满堂,而逸尘,方兰生是他的弟弟,他若是不对兰生好才是奇怪吧。”

 

“你是不知道那方兰生安的什么心思,我看他根本就没把逸尘当做哥哥,每天他们同寝同住,方兰生...方兰生...”说到这里宁致远倒是有些说不下去了,最后他也只是狠狠甩了下手,瞪着眼睛对乔少恭说道,“反正,我总有一天要把逸尘从庆仙楼里接出来,他们不懂得珍惜,我可是求之不得呢。”

 

“嗯,你这般对他好,他一定都记在了心里,只是感情的事情强求不来,你也并不知道,逸尘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乔少恭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逸尘想要的,也许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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